“你说米迦勒从大圣堂返回宫殿后,神情恍惚？”
手指似有似无的把玩着衣袖上的宝石纹饰，路西法的笑容温柔得能掐出水来,抿着的唇挑出一个漂亮的弧度。他就这么戴着一件遮住大半容颜的斗篷,站在凡界某处风光秀丽的地方，纵然是下一场圣战即将开始,也没有能影响他的好心情。
兰发白袍的智天使伏身在地，竟是以最高等级的跪礼参加魔王，神情中是压抑不住的崇敬和激动。塞伯尔以为再也见不到殿下,却没想到留在天堂里保持职务的自己还能为殿下做事，就算是出卖了米迦勒的动向又如何，他只恨当年的星辰之战未能参加。
“殿下,我能跟随您去地狱吗？”
智天使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背叛天堂的话语,若不是殿下一直要求他再隐忍一段时间，他现在估计又一个叛出天堂的堕天使。碧色的眼瞳好似一汪激荡的溪流,掩盖理智的疯狂信仰让天使显得如此卑微,路西菲尔习以为常的露出怜悯的微笑，只是说出的话却与之相反。
“是我让你留在天堂的要求太为难了吗,若没有你帮我监视米迦勒,我甚至连他何时继任炽天使长的位置都不知道。”
“不！是米迦勒背叛了您,他有何资格坐上属于您的位置,即便是神也不能否决我们的不满。”
对于这套仇恨的言论，路西法表示听得耳朵生茧,虽然他从来没有针对过米迦勒的意思,堕天的理由也和米迦勒没多大关系,但也不会面对这种很容易同仇敌忾的借口无动于衷，战争总是得站在一个制高点上才能鼓舞士气。
天堂里还有很多依然信仰着自己的天使，假以时日必然可以造成天堂的内乱，这便是路西法不惜以真身去接近那些残余的高位天使，他们还能为自己发挥极大的作用。
“好孩子，再帮我一次吧，等你回来了，我就以撒旦的名义赐福于你。”
路西法的眼神醉人而危险，他抚摸着这个恭敬无比的天使，满意的看着对方逐渐发散的瞳仁。
注视着智天使听话的离去，路西法刚转过身打算离去，结果脸上的表情骤然停滞，差点挂不住这片温柔的神色。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，他的背后多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家伙，对方似乎观察着自己许久，冰冷的眼神仿佛能冻结灵魂。
一时间，站在树荫下的路西法默然无语，和站在阳光下耀眼至极的神灵形成强烈的对比。
一袭古典的黑袍在光影斑驳的树荫下恍若虚幻，高居魔王之位的路西法已经没有当初的单纯和倔强，即使面对着赋予着生命的造物主，他也只是安静的垂下眼帘，不再任由自己的视线被吸引。
“怎么舍得跨出大圣堂了呢，神。”
隐含冷笑的声音极有磁性，哪怕这份倾世绝艳的容貌没有改变，却让耶和华感到不可思议的陌生，这个堕天使不再是那个被自己捧着手心里的宠儿，而是叛逆的渎神者。甚至有那么一刹那，他怀疑自己创造过那个圣洁的炽天使长吗，为什么路西法的存在颠覆了他对天使的想象。
“那段记忆是怎么回事？”
金色的神瞳纯澈到了极端却是无情，耶和华抛开了无用的寻思，目标明确的指向了造成他困扰的事情。
“珠子里的记忆很多，不知神是指哪段记忆？”
故意装作不知，路西法又变回了平日里的笑脸盈盈，他看着就在几步外的银发神祇，慢慢的走出了阴影之处。漆黑的眼瞳被阳光刺得微眯，路西法感慨今天的天气真好，便任由属于白昼的明媚阳光洒在身上，一步步的走向了昔日的信仰。
百般复杂沉淀在心底，路西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这段路，可是当他直视着耶和华时，蓦然有种从过往里解脱开来的感觉。
他是路西法，不是路西菲尔。
所以不用在圣殿时跪拜，不用在觐见上帝时行礼，更不用去为天堂而祷告，他用一场反叛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自由。
百万年不得突破的心境得到了升华，路西法发自内心的笑容惊艳而短暂，浑身的气质洒脱而超然。察觉到什么的耶和华眼神微凝，脸色更加冷了一分，他又一次的记起了那场闹剧般的星辰之战，记起了……对方笑着坠落地狱。
“路西法……我给予了你最好的一切，你却用这些来回报我吗。”
说什么也无法表达耶和华的怒意，但有些话不吐不快。他没有称呼对方的昵称，却用上了曾经对待炽天使长时的说话方式，这是神给予路西菲尔独一无二的亲近。可惜这份居高临下的亲近，路西法才不领情，他受够了在天堂里的各种束缚，其中最大的束缚就是来自于神的信赖。
“你最大的错误，就是给予了我一切，却限制我的一切。”
路西法还记得自己触及信仰之力时，神灵的态度是多么震怒，他甚至被强制剥夺情绪和五感、禁闭万年，只为了强迫他遗忘使用信仰之力的方法。纵然事后上帝是亲自抱住昏厥过去的他从监狱出来，但那种几近颤抖的屈辱一直残留在心，焚噬着灵魂。
“还不明白吗，我不想做你手下的牵线木偶。”讥讽的笑声从唇中溢出，路西法的下巴微抬，矜持而傲慢。他看准了只不过是一缕神念化身的耶和华不愿意翻脸，因为对方还想要知道记忆的来源。
然而路西法高估了神的高傲程度，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如果能忍下去，耶和华就不是那个小心眼的创世神了。神力乍然发飙，路西法下意识的后退，却发现脚步僵硬至极，身体以比感知快一步的速度停了下来，拒绝意志要求的后退。
下一秒，力气抽离了身体，力量也被恐怖的光明之力压制下来。
路西法的神情阴沉，属性被硬是克死的感觉简直令他吐血，最可恶的还是他主动出现在凡界，才给了耶和华动手的机会。耶和华冷哼一声，直接拽住他的手腕往天堂走去，以为脱离了天使的身份就敢和他对着干，不给点教训是不知道天高地厚。
被拖着走的路西法一个踉跄，惊得顾不上力量的差距，奋力的想要挣脱钳制住的手。
“我不去天堂！”
“你若是再挣扎，我就给你一个最顶级的光明赞礼，相信天堂会有不少天使欢迎你改邪归正。”
另一只空闲着的手按住他的肩膀，耶和华温和的话音刚落，路西法脸色铁青的放弃挣扎，他完全不能想象堕落后又遭到神净化的下场。
心中的焦虑无谁能懂，路西法眼见着越来越靠近天堂的出入口，手心已经满是冷汗。不能再犹豫了，一旦被天使看见自己走进天堂，那真是百口莫辩了，以后即便地狱也容不下他。
“与其被你净化，我宁愿你杀了我。”
在地狱里磨砺出来的狠戾爆发出来，路西法硬生生的制止了继续前进的脚步，即使手腕的骨头被握得嘎吱作响，他咬牙还是不肯妥协。耶和华冷漠的面容似乎浮现了一丝笑纹，像是毫不在乎这种反抗，而事实也证明了……他的确不需要顾虑什么。
拦腰抱起比顽石还倔强的路西法，耶和华的手掌正好托在堕天使的背部，神力精准的封印住象征着力量源泉的羽翼。路西法只觉得一阵天昏地转，恨不得时光倒流来抹消今天的败笔，他就不该用血液中的记忆来撩拨耶和华。
耶和华记恨着水晶珠子里被强上的画面，他从来都不认为路西法有这个能力，更别说对方还恶劣的挑衅自己。
走进天堂在凡界的大门，路西法的身体一抖，瞬间把脸牢牢的埋在神的臂弯里，力求没有天使认得出自己，他已经没脸去看天堂的动静了。不管是路西菲尔，还是路西法，耶和华都从没有看见过他这种表现，金瞳微眯，心情愉悦的原谅了对方之前的无礼。
朦胧的圣光升起，在路西法没有看到的地方，圣光已经掩盖住了他和耶和华，只留下隐隐错错的身影。
皮肤表面的刺痛随着天堂内部的力量浓度而变大，路西法在没有听见惊呼后就立刻抬起头，紧绷的神经刚松了下来，却立刻在看到大圣堂后绷到了另一个极限。路西法虚弱的垂下手腕，绝世的容颜依然苍白一片，他等下要面对的是……耶和华的本体。
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在堕天后还会回到天堂，而且，还是这种可恶的方式。
“你到底想要干什么，记忆只是我从玛门的血液中看到的！”
焦躁的路西法根本不敢进入大圣堂，骨节发白的抓住耶和华的衣襟，眼中尽是熊熊怒火。若是在天堂的任何一个地方，他都有把握在上帝放松警惕的时候逃走，偏偏他带自己去的是大圣堂。
“啪——”
耶和华优雅的挑眉，仿佛洞察到了他内心的不安，像是对待离家出走的小孩一样，他直接往挺翘的臀部拍了一巴掌。
这到底是闹哪样啊！
第一次接受这种惩戒的路西法内流满面，气焰顿时靡委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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圈圈脑补的小剧场：
路西法：QAQ对不起，我错了。
耶和华：晚了。
【我能说我写这一章很欢乐吗O(∩_∩)O~~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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